第4节

“哪来的排骨啊。”杨云一边将汤锅端起来，放到桌上，一边问秦桑，他们家都好长时间没买过肉了，结果到桌上一看，还有鱼跟肉，她眼睛都瞪大了，“还有这么多菜。”
  “今天去卖了点饼，赚的。”秦桑将洗干净的青菜放在案板上切起来，说道，“等我再炒个青菜，马上就好了。”
  “这些都是你做的？”杨云惊讶道，卖饼又是怎么回事？
  秦志贵看到这么丰盛的饭菜，忍不住摸了摸饿憋了的肚子，却还是坐到一旁，等秦桑将菜炒好。
  “快吃吧，等下菜都凉了。”秦桑端着最后一盘青菜上来，看到爸妈都看着自己，还以为她脸上沾了什么东西呢。
  “好好好，吃饭。”这时候杨云拿来碗筷，先给他们都打了一碗汤，然后三人一起尝了起来。
  还没吃进去，竹笋的香味就窜进了鼻子里，她吹了吹热气，鲜浓无比的汤汁浸染着一丝竹笋的甜味，即便还有些烫口，却恨不得快点喝到肚子里，鲜嫩的竹笋尝不到一丝苦味，和排骨融合成绝美的盛宴。
  杨云喝完一碗汤，忍不住点点头，做的实在太地道了，恐怕自己都未必能做出这么好的味道，接着她又尝了糖醋鲤鱼和肉沫茄子，每一道菜都使她流连忘返，外酥里嫩的鱼肉，加上秦桑特调的酱汁，直勾起肚子里的馋虫，茄子烧的软烂入味，吃上一口都能多扒几下米饭，就连青菜也炒的清脆可口，令人食指大动。
  秦志贵更是觉得这顿饭是他有史以来吃过最香的，一顿饭嘴巴就没停下来过，完了忍不住夸起了秦桑，“菜做的不错。”
  要知道秦志贵可是很少夸人的，他不到关键时刻，都是闷不做声的，秦桑被他一说，忍不住翘起了嘴角，这个默默付出的男人，应该得到上天的厚爱，父亲虽然沉默，心里却时时刻刻挂念着这个家。
  她想起前世父亲病危的时候，那个瘦骨嶙峋的身影躺在刺目的白床单上，凹陷的双眼难舍地望着她，“阿桑，爸这辈子最放心不下的，就是你……”
  秦桑听到这句话，一下子就哭了，这一次，她绝对不会再让这样的悲剧重演，以后不仅是一顿饭，她要爸妈每一顿饭，都吃的这么香！甚至比这次的还要丰盛！
  第16章 十六、开门红
  洗完澡，秦桑打开母亲的房间，看她正躺在床上扇风，便猫着身子问道，“妈，还没睡？”她想跟爸妈说清楚自己的打算，否则他们又会觉得自己在胡闹。
  “阿桑，快进来。”杨云微微抬起身子，见是自己的乖女儿秦桑，嘴边立刻浮出一抹笑容，拍拍身旁的位置，“要跟妈睡不？”
  “那我爸睡哪。”秦桑说着，爬上母亲的床。
  “让他睡地上。”杨云痛快地回答。
  “噗。”秦桑被她逗乐了，“我就是怕你累了，来给你捶捶。”父亲生病的时候她没少照顾，也去学了不少推拿，这时候正好可以派上用场。
  “哎呦，女儿长大了，你有这份心就行了。”杨云心疼地摸摸她的头发。
  爸妈房间并不大，一个床一个柜子就差不多是所有的家具了，旁边还用木板做了一个小架子放东西，其他的再也没有了，秦桑的目光有些沉重，双亲的衣服洗了又洗，缝了又缝，墙上挂着的没一件是好的。
  她自己身上基本都是捡小姑姑的，不合身也不适合她，不要的衣服都这么新，更别说小姑姑身上的了，小姑姑现在应该是在厂里上班，又要在镇上租房子，一个月才能赚多少，买衣服的钱还不都是爸妈赚来的，爸爸妈妈辛辛苦苦攒下的，都救济这群白眼狼了。
  在秦桑的坚持下，杨云还是乖乖地趴下让她按摩，心说她看着还好些，爸妈整天劳作，身上却是没几两肉，脸色也发黄，一看就知道吃的不好。
  “对对，就这里，在下面一些……”女儿的手落在腰背上的力道刚好，杨云顿时觉得这个女儿没白疼，舒服地眯上眼睛。
  秦志贵一进门就看到这一幕，心里霎时有些不是滋味——女儿是长大了，可只讨好她母亲，但他不是个矫情的人，只好挠挠头发，默默地坐在床头，他可开不了口让自己女儿帮忙按摩。
  “对了，刚才你说卖饼是怎么回事？”杨云问道，只顾着吃东西，差点把这事给忘了。
  秦桑垂下眼帘，她正想说这事呢，“妈，我想自己做点小生意，你也看到了，今天可是开门红。”
  秦志贵也看向她，眉间微微收拢，“那亲事怎么办。”这刚答应要见面，不会又反悔了吧。
  “只是先见个面，没有这么快成亲吧。”再说她还要上学呢，秦桑知道父亲最是孝顺，对爷爷的命令向来言听计从，但真要成亲，哪有那么快。
  “傻孩子，好好的书不读……”杨云叹了口气，赚钱哪有那么容易。
  “妈说了，聪哥也要上小学，两个人的学费负担不起。”秦志贵头一回觉得自己这个一家之主做的真是窝囊，就算二弟的孩子要上学，两份学费他们也挣的起，只是孩子的奶奶说什么“孙女的学历不能比孙子高”，才弄了这么个借口，可不是明显偏着二弟一家吗？
  他叹了口气，“你在外面要是遇到什么困难，记得说出来，不要勉强。”
  “嗯，你们不用担心，我都这么大了，会自己看着办的。”
  聪哥就是刘艳的孩子，秦桑想这是打算将她的学费省下来，留给秦思聪了，现在学费才要多少钱，只是因着自己的奶奶重男轻女罢了，她靠自己也能闯出一片天来。
  第17章 十七、她要去告状！
  隔天要去老宅看爷爷，秦桑准备做点绿豆饼，她记得爷爷喜欢泡茶，这种天气配点绿豆饼消消暑肯定不错。
  食材是昨天就买好的，将泡好的绿豆加水煮上，秦桑便开始和面，做绿豆饼需要油皮面和油酥两种，幸好家里用的是猪油，很快油酥就做好了，和好油皮面之后要松弛半个小时，这时候绿豆差不多煮开了，要想将绿豆尽快煮烂，秘诀就是中途要冷却过后再煮一次。
  秦桑将煮好的绿豆换上凉水，浸泡之后继续放在炉子上煮开，等面醒好之后，绿豆也差不多煮好了，将绿豆捞起来捣碎，加入适量的白糖，趁热搅拌均匀，绿豆馅就做好了，秦桑将油皮和油酥各分成16份。
  制作面饼的步骤比较繁杂，要先把油皮和油酥滚圆，在湿布中静置15分钟，然后将油皮压扁，包入油酥。
  全部包好后，盖上湿布静置15分钟，压扁擀成牛舌状，从一端卷起，再静置，再对折，继续压扁，擀成长条状，静置15分钟，这样出来的面饼松软可口，可以像千层饼那样一层一层包裹在外面。
  面团擀圆之后就可以开始包绿豆馅了，此时绿豆差不多冷却完毕，秦桑将绿豆陷也搓成均等的16份，一一包入面皮中，收口朝下，用手按平，码放在干净的盘子里。
  遗憾的是现在他们家没有烤箱，只能暂时用炒锅代替了，将锅烧热之后，为了防止粘锅，秦桑先拿姜片擦过一遍，再放入绿豆饼开始烤，烤的时候比较麻烦，虽然不用经常翻面，但是锅底容易受热不均，所以秦桑要时不时移动炒锅。
  差不多十五分钟后，翻个面再烤十分钟，就能出锅了，秦桑甩了甩微微发酸的手臂，发誓赚钱之后一定得买个烤箱，在炉子边待久了还真是有点热。
  这次做的成品比较小，一个最多两三口就能吃完，码在饭盒中小巧可爱，清香诱人，秦桑轻轻拿起一个咬开，香甜可口，绿豆的香气在唇齿之间展露无遗，要是放凉了一定会更好吃，她收好东西，放到橱柜里，准备先去洗个澡。
  在秦桑做绿豆饼的时候，刘艳也起床了，她一出门就闻到一股香甜的气味，心道这小贱人又在偷偷做什么好吃的呢，昨天吃晚饭的时候她又闻到隔壁煮了肉，可把她给馋的，心说他们家什么时候这么多吃的了。
  于是乎一大早，刘艳躲在墙角悄悄注意秦桑的动静，直到看到她进了屋子，刘艳连忙跑到厨房，一股淡淡的甜味立刻将她吸引了，这个味道实在太好闻了，此时刘艳再也不怀疑秦桑的厨艺，想不到这小丫头真会做菜了。
  厨房不大，刘艳马上就看到放在橱柜里的绿豆饼，原来是饼的味道，刘艳咽了咽口水，这么香，味道一定不错，早上起来就惦记着这味道了，可把她馋坏了，刘艳刚想打开橱柜，发现柜子居然上锁了！当下心里就开骂，秦桑这个小贱人！她晚点一定要去老宅告状！
  第18章 十八、还以为遭贼了
  在厨房的秦桑早就注意到刘艳在外面缩头缩脑的了，想不到她还真的敢进来偷吃的，今天要是不好好教训她一下，接下去是不是每次都要防贼一样防着他们？
  本以为锁上了就万无一失的秦桑觉得自己还是低估了刘艳的厚脸皮，她见刘艳拿了把剪刀，居然是想直接剪开铁网纱，秦桑无语，还真想这么跟一个小辈偷吃的？当她这么好欺负的！
  趁着她拿剪子在上面戳口子，秦桑蹑手蹑脚出了门，刚想着去找个人过来，迎面就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，正是昨天刚见过的乔婶，显然对方也看到了她。
  齐婶道，“秦桑，我正要和你说呢，剪头发那事……”
  “婶子，我害怕。”秦桑赶紧抓住她的手臂，倒不是怕刘艳这个人，只是怕到时候刘艳翻脸不认账，她必须找个证人。
  “怎么了？”齐婶一瞧见她这个样子，也不着急说自己的事了，心里跟着打起鼓来。
  秦桑紧张兮兮地说道，“我们家好像遭贼了，明明爸妈都出去了，可是厨房里却有动静，我……我正想喊人呢……”
  “别怕，有婶子在。”齐婶一听不得了，光天化日的都敢偷东西，她人长得颇为高大，护鸡仔一样地将秦桑拦在身后，然后从门后抄起一根扁担，两人一起来到厨房。
  齐婶往里头一看，还真有个人在那偷偷摸摸地鼓捣着什么呢，见没有其他同伙，齐婶挺起胸膛就冲了进去，举起手里的扁担打在她脚边的地板上，“让你偷东西！”
  齐婶不是不敢打，只是以防万一，她先吓唬吓唬对方，要是冤枉人家怎么办。
  “谁！找死啊！”刘艳眼看着就要将网纱割开了，想不到突然一个扁担落在脚边，本来就担心秦桑回来的她吓得扔下剪刀就跑，结果一扭头是齐婶，立刻有了底气，扯开嗓子就喊，“好好的你打我做什么！”
  “原来是二婶，我还想问好好的你在我家厨房做什么。”秦桑从后面探出头来，“我还以为遭贼了呢。”
  “你说谁是贼呢！”刘艳梗着脖子喊道，却有些神色慌张。
  “那二婶在我家厨房做什么，难道是走错了。”不问自取就偷，难道她说错了吗？
  “我、我看到有只耗子跑进来了，本想帮你抓起来的，真是好心没好报。”刘艳搓着衣角道。
  秦桑想呵呵她一脸，这种拙劣的谎话也好意思说出口，她眼角一冷，“我看，是真的有只大耗子在这呢。”
  “你拐着弯骂谁呢。”刘艳被戳中痛处，更是叫嚣起来。
  “刘艳，我年纪是有点大了，可眼睛没花呢，你分明就是在偷东西。”齐婶看的可清楚了，刘艳就是在撬柜子呢，而且她要是真的在抓老鼠，被发现了那么紧张做什么？她后悔刚才没直接打在刘艳身上。
  “我在自己家做什么，用得着你管吗？”既然被发现了，刘艳干脆连借口都懒得找了，推开齐婶就往外走，心道只要将齐婶轰出去，接下来的事情还不是随便自己怎么说。
  第19章 十九、欺人太甚
  “你这人怎的蛮不讲理！”齐婶是来过秦桑家的，刘艳明明就是住在另一面的，亲兄弟还得明算账呢，哪有偷东西还这么正义凛然的，她真是看着就来气。
  秦桑拦住她，“二婶，不管怎么说，你私自来我家厨房拿东西，还弄坏了橱柜，这你总要承认吧。”
  “我就进来看看，你少胡说八道。”反正他们没证据，刘艳死咬着不认就行了，再说不就几个饼，这么较真做什么。
  “吵什么呢，让不让人睡觉了。”这时候，秦志康挠着肚子过来，似乎是刚睡醒，两眼惺忪。
  “愣着做什么，你老婆被人欺负了也不知道帮一下。”刘艳上去拧了他一把，目光狠狠地瞪着秦桑二人。
  “发生什么事了？”秦志康懒懒地问。
  秦桑上前一步，“二叔，我想知道奶奶没给你们生活费吗？”
  “问这个干什么？”秦志康一听到这个，眼神也不涣散了，立刻警觉了起来——怎么，这丫头知道他们家拿的钱少了？这是要开始计较了？
  “既然奶奶给了你们生活费，为什么还要来抢我们家的吃食，我们家管你们花销，还要管你们吃喝吗？”
  “你这说的什么话……我们的钱是给老宅拿的又不是给你拿的……”秦志康撇撇嘴，秦桑这是吃错药了吗？
  “二叔，说话可是要凭良心，奶奶的钱哪里来的你们心里清楚。”奶奶又没工作，她的钱，还不都是爸妈孝顺的。
  “怎么怎么。”刘艳叉着腰上前，“你奶奶乐意给我们，你管的着吗？那我们也是花在秦家的独苗上，哪像你们家，一个屁都放不出来……”
  “你！”秦桑还要上前理论，却被一个身影挡住。
  “刘艳！”齐婶真是看不下去了，她还是头一回见识到这么恶心人的亲戚，“我今天在这必须说一句公道话，人秦桑家的东西，不论大小，你偷了就是偷了，今天是我在这你才没偷成，要是改天秦桑家再丢了什么东西，你敢说你清清白白的吗？”
  “你算哪根葱啊，啊？我秦家的家事需要你插嘴吗？”刘艳虽然瞪着她，但对于偷东西这件事无力反驳，只好转移话题，想让齐婶赶紧离开，然后她再教训这个小丫头片子。
  可惜齐婶是个遇强则强的人，坚决道，“我齐婶讲究的就是一个公正，你蛮不讲理，我说两句公道话还不行了？”
  “就是说啊，刘艳你咋能这样呢，偷人家东西还有理了？”这时候，另一个声音插了进来，原来是有些路过的村民和邻居，听到声音都停在门口看热闹了，刚才的话他们可都听到了，秦家夫妻每天下地干活，不止要养活高堂，还要养活弟弟弟媳，现在连他们家的吃食都要抢，这不是欺人太甚吗？
  秦志贵平时在村里的人缘还是很好的，有什么事要他帮忙都不会拒绝，而这个刘艳平时就看得出尖酸刻薄，现在还当着面嘲笑人家生不出儿子，众人都觉得刘艳做的相当过分，纷纷出言指责。
  第20章 二十、晦气
  “你是不是觉着志贵两口子都去地里了，看秦桑一个人好欺负啊。”
  “是啊，那么大个人了，还偷一个孩子的东西，说出来也不怕人笑话……”
  “没见过这么厚颜无耻的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