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1节

林家儿子不是同母所出的，再有林老太太和大周氏搅和，关系本来就微妙，而小王氏这个长媳又不是个宽和的性子，天天就盯着林李氏，盯着其它几房，大到钱财，小到一针一线，都能让小王氏为此吵闹。
  林李氏对小王氏是不怎么管的，毕竟继母难为，又还是继婆婆，她林老太太和大周氏那里都盯着呢。
  男主外，女主内，家里的活是林李氏和几个儿媳分担，不过忙不过来时，从前林李氏也会叫小王氏搭把手。
  但小王氏就觉得林李氏使唤她了，不公平了，这事闹到林老太太那里，林老太太和大周氏自然找林李氏的麻烦。
  所以林李氏就是使唤自己的儿媳也不会找小王氏，这一来，小王氏又觉得林李氏故意把她排斥在外了。
  这会林老汉和林李氏对小王氏的动作也是皱眉，但到底没说什么，林老大也觉得小王氏的动作有些过了，手扯了扯小王氏。
  小王氏撇嘴，不以为意，林大郎和林二郎也并没有觉得自己娘有什么不对，他们心里其实也是觉得娘是为他们好，若不是有娘，他们就没得吃了，这也是小王氏从小到大给他们灌输的。
  林大郎和林二郎默默地吃着，林三郎则和林明诚在分鸡腿，林明诚冲着林三郎摇头道：“三哥，我不吃鸡腿，你吃吧。”
  “四弟你吃吧。”林三郎原本想考虑着咬一口再给弟弟的，听林明诚这么一说，也觉得分着吃太麻烦了，干脆就把整个鸡腿放在林三郎的碗里，想着明天约林拴子进山去打猎，也让家里有肉吃。
  林明诚看着碗里的鸡腿，再看眼巴巴地看着的四妞五妞，还有大妞二妞三妞也忍不住往这里望，他心里叹了口气，面对这几双眼看着，他也是吃不下的。
  当下林明诚用手把鸡腿肉给撕成条块，然后分给四妞五妞，大妞二妞三妞甚至小姑姑也有份。
  第31章 林家第一宠
  林老五也顺手把碗里的大鸡腿夹给了林明诚, 林李氏瞪眼，但她话还没有说出来，小王氏已经出声了, “小丫头片子吃什么鸡腿。”
  说着又似笑非笑地看着林明诚道：“四郎倒是大方, 今个儿才分了糖, 又分鸡腿肉，这大鸡腿可有三郎的份呢。”
  想着林明诚从老宅那边拿了糖回来大方的拿来分, 得了林老汉的赞扬，就觉得林明诚鬼精，故作大方讨好林老汉。
  “我给四郎就是四郎的。”林三郎道。
  赵氏看着林明诚这么把鸡腿分给姐姐妹妹吃了, 也是觉得儿子傻, 有好东西也不给自己留点, 这性子让赵氏有些担心啊。
  只是一听到小王氏的话，赵氏就不乐意了, “三郎四郎那是关心姑姑和姐妹, 心地良善。”
  小李氏也接着赵氏的话道：“可不是，三郎四郎有好吃的也不忘记挂着姑姑和姐妹，自是好孩子。”说完了，小李氏还瞅瞅林大郎和林二郎, 这两个光顾着吃的, 可不管别人呢。
  四房钱氏把鸡腿肉喂给了女儿, 然后默默回了一句：“大嫂也别忘了自己从前也是个丫头片子。”
  钱氏生了五妞一个女儿，肚皮再没动静，这心里不是不急的, 甚至在家里也没多少底气，所以几个妯娌里是话不多的。
  女儿在家里是没有地位的，也不能给儿子比，现在听小王氏一口丫头片子，钱氏自也是不喜的。
  小王氏脸色不好，朝着钱氏瞪眼，正要开口怼回去，就被林老大瞪了回去。
  小王氏这才不甘不愿作罢，心里委屈的很，就觉得一家子婆婆妯娌都欺负她一个。
  林李氏不语，她虽然不喜小王氏，但也不会在这个时候说。
  “四郎是个好孩子。”林老汉忍不住对林明诚赞了声，如果林明诚只是给大妞三妞四妞五妞，林老汉也不会说什么，但大房所出的三妞也有份，林老汉对林明诚这个孙子就有些喜欢了。
  大房和其它几房关系微妙，林老汉不是不知道，但这事他也没办法，大儿子有老娘和大嫂那边看顾，偏着这边，林李氏这里就委屈，偏着林李氏这边，大儿子那里就委屈。
  所以整个家里，林老汉最疼的就是林老五，因为林老五会读书，他偏着林老五也没人说什么。
  “五叔，这个鸡腿像不像个中字，鸡骨鸡肉可不就是个中字吗？”说着林明诚拿着鸡腿在林老五的眼前晃了晃，然后又道：“这个鸡腿该五叔吃，侄儿也祝五叔考中秀才。”
  说着林明诚把鸡腿放回林老五的碗里，林老汉和林李氏听了林明诚的话眼睛一亮，不住的点头。
  林老五笑了，这个侄子确实聪慧过人，而且脑瓜也机灵，反应快，很讨人喜欢。
  “好，那五叔就承你吉言了。”林老五再没客气，拿着鸡腿就吃了起来。
  大家对林明诚投以赞许的目光，便是林老大都忍不住多看了林明诚几眼，觉得这个侄子是个宽厚的。
  谦让是自古的传统美德，也是一种风度和智慧，在生活中，与家人朋友相处也需要一种谦让，可以减少许多不必要的矛盾。
  林明诚也并不是假大方，他是真融入这个家庭，把林家当成他的家，那么家中的人都是他的亲人。
  现代虽然也不少重男轻女，但古代明显严重多了，这是真正的男尊女卑时代，女儿在家里的地位是不如儿子的。
  上辈子，林明诚也是生在复杂的家庭，相比上辈子的林家，现在的林家算是和谐多了。
  林家没有分家，大家同住一个屋檐下，没有矛盾是不可能的。
  而且古代到底不是现代，古代有父母在不分家的说法，就是分家，也不能由子孙起的，不然犯了律法。
  这和明朝的律法是一样的。
  林明诚记得，唐律规定：
  如祖父母、父母在世，子孙自立户头，分财自过，要各受三年徒刑，如果是祖父母、父母提议分家的，祖父母、父母要各受两年徒刑(《唐律疏议.户婚.子孙不得别籍》)。
  明朝沿袭了唐朝的律条，也即坚持子孙不得要求分家的规定。但如果是民间私下进行，子孙要分家，父祖不告发，并不治罪，所以它并不能完全阻止父子分家现象的发生。
  注意“私下”，官方是以分户籍为准，但很多时候，古人分家不分户籍，有时候，却是分了户籍而同居，所以古代分家很复杂。
  但私下里，子孙提出分家，那是不孝行为，即便父祖不告发，宗族知道了也不会坐视不管，让族人坏了族里的名声。
  分家这两个字在林明诚的脑里闪现又很快沉寂了，就算是小辈的有这个心，林老汉和林李氏是不可能分家的，也绝不同意的。
  林老大是长子，若是分家，林老汉和林李氏肯定是跟着林老大的，而林家最出息的则是林老五。
  若是林老五考中了秀才，其它人更不愿意分家，反正分家这事还得看林老汉和林李氏的意思。
  吃饱喝足，林老汉便让林老五考校几个侄子的学习情况，林老大推着两个儿子，让两个儿子好好表现。
  林大郎和林二郎今年十一岁了，林三郎八岁，林明诚六岁。
  大房兄弟俩一直在村里的学堂读书，从前也是有几分聪明的，只是这会林老五考校着两兄弟。
  这会林家一家子谁也没有离开，大家找位置坐着，看着林老五他们。
  从《三字经》《百家姓》《千字文》《弟子规》《千字诗》《增广贤文》
  林大郎还好，勉强顶的住。
  林二郎就磕磕巴巴的，背不好，也答不好。
  林三郎也是很勉强，这也是幸好华山有叫读书认字，再有林明诚督促他的学习，不然林三郎光练武，早把读书抛脑后了。
  林明诚的表现就不用说了，到底拜得大儒为师，就更得好好表现一番了。
  这一来，对比就明显了。
  林三郎学武，撇开不谈。
  但林大郎和林二郎这对双胞胎比林明诚还大五岁，也比林明诚早入学了几年了，可现在表现大大不如林明诚，甚至林三郎的表现都比林二郎好。
  大房夫妻脸黑了，面色一派严肃。
  林李氏和二房三房脸上的笑容显而易见，对林三郎和林明诚的表现很高兴。
  而林老汉面无表情，这会看看大个大孙子，再看看两个小孙子，也不得不承认，大孙子不如小孙子会读书。
  林老四不说话，林老五则开口让大郎和二郎以后努力读书，夸了林大郎和林明诚，又鼓励林二郎林三郎。
  林大郎和林二郎垂着头，心里要是没点影响是不可能的，被林明诚狠狠的比下去，而且林三郎表现的也不差，林大郎和林二郎都大受打击了。
  当初还是他们给三郎和四郎启蒙的，这才一年多的时间，三郎不提，四郎却如此大的变化，也让林大郎和林二郎心惊。
  “善砚，你再考考四郎。”林老汉道。
  林老五点了点头，当下继续考林明诚。
  《幼学琼林》《论语》《朱子家训》《诗经》《礼记》
  林家人的眼睛渐渐增大，看着林明诚的目光是不可思议的，林老汉是喜不自胜，难以自持的冲过来抱住了林明诚，哈哈大笑，“好好，一代胜一代，天佑我林家。”
  林老三和赵氏也是喜不自胜，林李氏更是笑容满面，儿子孙子有如此出众的读书天赋，林李氏心里比林老汉更喜。
  这么多年了，林李氏有一个深深的心结，那就是盼着自己的儿孙能考出功名，甚至做大官。
  林李氏的前夫从前中了秀才就休妻，如今已经是举人了，听说在外地做官，许久没回白虎城了。
  林李氏这一辈子，希望儿孙有出息，更希望儿孙比前夫更有出息，好有一天让前夫也知道她的子孙以后定比他的子孙还强，不然这口气都出不了了。
  这事，林李氏自然不会对任何人提的，但心里的期盼从没有一天忘过。
  原本，林李氏是想三郎读书，而林明诚年纪小，再过几年入学都行。
  可现在却是用另外一种眼光看向这个小孙子了，这个小孙子已经不能光用读书好来形容了，这是个神童啊。
  她的孙子是神童啊。
  林李氏的心情也是非常的激动，两手握着，攥着，紧紧的，一如她此刻的心情。
  “爹，这事先别传出去。”林老五出声道。
  林老汉一顿，“怎么？”他有个神童的孙子，还不能让人知道了。
  林老五道：“我们小户人家，无权无势的，四郎年纪小，名声大对他来说不是好事。”
  林老五这么一说，林老汉也点了点头，他刚刚是一时兴奋脑热了，一看到小孙子这般厉害，哪里还顾其它。
  “好好，听善砚的。”林老汉心里美滋滋的，不过这会面色严肃的轻咳两声，对着林明诚道：“四郎，你好好读书，以后你就光读书好了，要戒骄戒躁，须知天外有天，山外有山，人外有人，咱们大乾国的神童数不胜数，可许多神童都小时了了大未必佳，你要争气啊。”
  林明诚头一回见林老汉说了这么多大道理，才恍惚记起，他爷爷也是读过书的。
  “孙儿谨记爷爷教诲，必不负爷爷所望。”林明诚作揖道。
  “好好好”林老汉现在对林明诚是怎么看怎么顺眼，怎么看怎么喜爱，怎么看怎么好。
  于是这会起，林明诚取代了林老五，荣登了林家第一宠，也是孙辈第一人。
  其它房还好，大房心里就很不是滋味了，林大郎和林二郎心里的落差也是极大。
  这会林老汉也没忘了大房，他朝着大郎和二郎道：“你们也要好好读书，祖辈的荣光也要靠你们考回来。”
  “老大老大家的，你们也要对大郎二郎更为上心才是。”林老汉又敲打着林老大。
  “爹说的是。”林老大和小王氏应声，以前他们都觉得自己家的儿子聪明，是除了林老五之外会读书的，但现在出了个林明诚不说，林三郎还是学武的，都不比自家儿子差。
  林老大和小王氏再不接受，也得面对现实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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  第32章 进山